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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匈牙利事件的发生才使他的注意力有所转向,一天在宿舍,就老张和他,老张问:“匈牙利事件为什麽会发生?”他有些茫然,摇头道:“不知道。”老张又问:“你怎麽看史达林?”他小心地说:“4月份人民日报说史达林Ga0个人崇拜,但还是杰出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,我也是这个看法。”老张笑了笑,yu言又止,终於按捺不住说:“你看没看过赫鲁雪夫的报告?”他摇摇头,问:“说的啥?”老张低声说:“完全在批判史达林。”他吓了一跳,问:“确定?”老张说:“确定。”他问:“哪儿能看到?”老张说:“报告是不公开的,十三级以上g部才能看到。阅览室,英国的《工人日报》有刊登,不过是英文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张懂英文,洪海涛笑着说:“要麽,你翻译几段,给我看看。”老张摇摇头,说:“不用,人民日报已经提了几点,肃反远动扩大化,不注重农业,南斯拉夫问题,个人崇拜,独断专行等等。”两人沉默了一阵,没想到苏联老大哥,领袖史达林也会受到批判,令人难以置信,苏联坦克和匈牙利市民对峙,也让人震惊。过了没多久,年底最後一天上午,支部组织学习人民日报新发文章《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》,这个文章解决了洪海涛的一些疑惑,敌我矛盾,人民内部矛盾,反对教条主义,反对修正主义,他感到文章嫺熟运用了辩证法。对史达林的评价也是这样,史达林违反了民主集中制,个人淩驾群众和集T,犯了严重错误,但功大於过,属於人民内部矛盾。学习完毕,他和老张又交流了一次,老张的眼光很敏锐,老张说:“注意文章的调子,文章反对教条主义,反对修正主义,但主要是反对修正主义。”他仔细又学习了一遍文章,发觉还真是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下午上完课,他直接去了北大,上宿舍找郎如月,很巧的是,已经有人捷足先登,高欢和郎如月一前一後从宿舍方向走过来,三人见面,有点尴尬,如月率先打破沉寂,打招呼道:“洪大哥,你过来了。”这声洪大哥他听着刺心,笑了笑,说:“好长时间没见,明天元旦,我姐让你过去玩。”郎如月说:“明天我有安排了,你帮我谢谢海月姐。”他失望地哦了一声,不知说啥。气氛难忍的沉寂,沉寂只有十五秒,他豁出去了,说:“如月,有个事我想问问你,单独问问你。”郎如月有些慌乱,对高欢说:“你先去大饭厅,我等会再来。”高欢朝如月、朝他有礼貌地点点头,拿着饭盒走了。气氛松弛下来,情形看来不妙,他装着若无其事,盯着如月的眼睛,笑道:“咋不给我回信?”如月说:“我把你当兄长。”他结结巴巴说:“我……我可能有些着急,不过,我一见你……给我一个机会,慢慢来,不要一下子回绝,好不好。”如月低头说:“我……我,我们不合适。”他问:“你是不是?……有别的朋友?”如月没言语。他心头一震,问:“高欢?”郎如月没摇头也没点头,没否认就是肯定了。他苦笑了一下,临Si挣扎说:“你对我,就没一点好感?”郎如月手足无措起来,艰难地说:“不是……我先认识的他。”他说:“你先认识的我。”郎如月低声说:“那时……大家都还小,我一直把你,当兄长。”他沉默了一会,说:“好吧,我送你去食堂。”“不用了,我自己去。”他不说话也不动,如月朝大饭厅走,他又跟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不声不响,朝大饭厅走,太yAn像一个大大的蛋h挂在西边,他心乱得很,快到大饭厅时,脚不小心踢到了树上,郎如月朝他看了一眼,问:“你没吃饭吧?等会我多打一份。”他停住脚步,挤出笑容,说:“不用了,你去吃饭吧,我走了。”他转身走开的时候鼻子酸得很,听不到如月客气地说着什麽,一种完全不被重视的感觉,你把她当个宝,她把你当根草。这一走,他迷迷瞪瞪,不知走了多长时间,从荒凉的湖边走过,树掉光了叶子,出了校门,路上有个老乡赶着骡车,一阵一阵的冷风,扫着後背,两边是荒凉的收割後的庄稼地,高大的杨树萧萧作响,他一直走到天黑下来,走回了人大,饭没吃,在床上躺了一阵。老张说看电影去,他说不想去,老张问怎麽了?他说没啥。老张盯着他看了一阵,问失恋了?他鼻子又一酸,说还没开始,称不上失恋。老张来兴趣了,说你说说,我跟你分析分析。於是他开始倾诉,老张听完他的倾述,安慰他说还没结婚就有机会,四年,什麽都可能发生。他振作了一些,跟着老张,看电影去了。他俩正好赶上出片头——《但丁街谋杀案》,nV主角漂亮、自信、幽默,是一个舞台剧演员,一个母亲,有一个刚成年儿子,母子情深,德国入侵法国後,母亲参加抵抗运动,表演时向德国人开枪,儿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,成了德国人的走狗,告密者。儿子可能也Ai母亲,矛盾冲突的顶点,是法国光复後,母亲要揭发儿子,儿子用枪指着母亲,和同夥一起杀了母亲。洪海涛看得头发晕,这一出悲剧动人心魄,母亲的表演富有张力,一直Ai着母亲却不表白的剧场经理表演得十分冷峻,他喜欢这个角sE,他想,他应该一直Ai着如月而不表白,一直到Si,然後“在任何一场戏里,临Si的人都是有权利独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天晚上,思前想後,完全没有睡着,第二天一大早,到C场跑步,晨跑他已经坚持了几个月,一般七八圈时有些x痛气闷,十圈以後就好了,x痛似乎是两臂摆动引起的,这天他跑了四十圈,远远超出平时水准,晨跑为了什麽?是为了有个好身T报效祖国。一场跑步,治癒了小儿nV情长,小资产阶级的书本式或电影式情感,柔软、丰富、细腻,害Si人。这天是元旦,午後他给郎如月寄了一张明信片,承认并祝福了高欢和郎如月的朋友关系,希望自己和他俩都成为朋友,普通朋友,兄长。郎如月很快回了信,表示这样最好不过,称呼他为兄,并约定了同游圆明园。1月底,四人同游,高欢、郎如月、林国强、洪海涛,北京的冬天b不上依兰的冬天,虽然,也下了雪。高欢、林国强在广州没见过下雪,十分兴奋,圆明园一片破瓦颓垣,断石残柱,和雪景倒是相配。四人打了会雪仗,看了会雪景,风吹散雪,郎如月看着看着,有凄凄戚戚迷迷离离之感。林国强穿着一件灰sE臃肿大衣,站在高处,用湖南话念道:“北国风光,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,望长城内外,惟余莽莽;大河上下,顿失滔滔。山舞银蛇,原驰蜡象,yu与天公试b高。须晴日,看红装素裹,分外妖娆。”说起来,林国强模仿能力挺强,能模仿好几种方言,高欢穿着短衣,朝远处扔了几个雪球,林国强从高处跳下,拍了他一下,问:“昨天买到《诗刊》没?”高欢点点头,说:“排队排得早,买到了。”林国强朝穿着蓝sE棉袄的郎如月看了一眼,叹道:“如月如此多娇,引无数英雄竟折腰。”这话说得唐突,郎如月脸红了一红,笑道:“林国强,讨打。”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,洪海涛脸也跳了一跳,心想这林国强说话有些轻薄,他r0u了个雪球,尴尬着问:“啥诗刊?”郎如月答:“刚发行的诗刊创刊号,里面有的十八首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,郎如月打开挎的书包,递过来一本崭新的杂志,说:“你看看。”洪海涛扔出雪球,拍拍手,接过杂志,和林国强一起,粗粗翻了一翻。林国强说:“冯至是我们西语系的教授。”郎如月问:“你们读过冯至的诗不?”洪海涛脸僵y了一下,答:“以前没读过,这上面有。”洪海涛翻到了冯至的《西北诗抄》,看上面写着:“延安的天空是这样晴朗,歌声和鼓声是这样的高亢,今天的下午我一生难忘,我向你学习了要怎样歌唱。”郎如月说:“这个,写得……我家有冯至的《十四行集》,写得非常好,我娘最喜欢了。”洪海涛说:“关先生喜欢,想必是好的。”林国强起哄道:“你说非常好,我们也不知道,你背一两首,给大夥听听。”高欢也笑YY地看着,用眼神鼓励着,郎如月推脱不过,说:“背几句啊……我们准备着深深地领受/那些意想不到的奇迹,/在漫长的岁月里忽然有/彗星的出现,狂风乍起。/我们的生命在这一瞬间,/仿佛在第一次的拥抱里/过去的悲欢忽然在眼前/凝结成屹然不动的形T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郎如月的嗓音很柔和,三人都鼓掌起来,林国强边鼓掌边笑着说:“别打我,我不懂诗,听不出有什麽好的。”郎如月皱眉道:“那是你领悟力不够。”林国强转向高欢,问道:“你领悟了没有?”高欢笑笑说:“诗确实非常好,你不会欣赏,对牛弹琴。”林国强叫道:“去!我不是不会欣赏,我是缺少第一次的拥抱。”洪海涛心想这林国强看来是有些轻薄,倒是直率,听说家里是南洋华侨,工程师,新中国建立後才回国的。郎如月呸了一声,转向洪海涛、高欢说:“我有个感觉,冯至啊,艾青啊,巴金、老舍,这些人的作品没以前写得好了。”洪海涛答道:“无产阶级新文艺,旧作家还不知道咋写。”这话说得直愣愣的,郎如月愣了一下,问:“我不明白,什麽意思?”洪海涛解释道:“我喜欢看报,最近报上说文艺界要反教条主义,要百花齐放,百家争鸣,作家戴个紧箍咒,肯定写不好。”郎如月点点头,说:“是,现在的东西,都千篇一律,没有个X,跟戴个紧箍咒一样。”高欢cHa话说:“还是作家本身不行,《静静的顿河》写得就很好,很有才气,咱们的作家没才气,写得很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洪海涛刚刚看完《静静的顿河》,十分佩服,心里基本赞同高欢的话,但觉得高欢说话有些冒失,於是说:“上个月底人民日报有个文章《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》,你们看了没有?”三人都摇了摇头,洪海涛郑重其事说:“这个文章,你们应该看看,我自己觉得,是最近一段时间定的调子,既反教条主义,又反修正主义,尤其是反修正主义。”林国强迷糊地问:“什麽是修正主义?”洪海涛好气又好笑地说:“老弟,左倾右倾知道不?教条主义是左倾,修正主义是右倾,修正主义就是想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做一些修正。”林国强说:“我还是听不明白。”洪海涛说:“先看那个文章,多看多听,少说少议论。”高欢有些不以为然地说:“我也不明白,反教条主义,是不是就是修正主义?”洪海涛吓了一跳,说:“这话不能乱说,反教条主义,不是修正马列主义,修正主义反对无产阶级专政,是打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号反马克思主义,反左倾的教条主义,不是要跑到右倾修正主义。”高欢不服气,说:“那你说说,反教条主义,是反哪些教条?反修正主义,是反哪些修正?”洪海涛一时语塞,正组织着语言和思想,郎如月叹口气,说:“好好好,咱们能不谈哲学吗?”听郎如月这麽一说,大家又开始赏雪景,游圆明园来。洪海涛穿的是部队发的军大衣,在四个人中b较显眼,不过如月的眼神,基本都在高欢身上,高欢一件毛衣外加一个单衣,看着单薄,倒是不怕冷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年春节、寒假,他们四人常呆在一起,洪海涛和高欢渐渐熟了起来,他发现高欢特别聪明,逻辑思维能力很强,处得久了,高欢对他的戒备渐渐消失,两人能深入谈一些问题,高欢能把他弄晕,高欢说物理理论是不断发展的,从牛顿到Ai因斯坦到波尔,马克思主义也不是僵化的,需要发展和修正,考茨基主义、列宁主义、史达林主义都是修正,正确与否在於是否适应经济基础,是否符合历史发展。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大胆说法,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反驳起。高欢的父亲在政府部门工作,母亲是老师,家庭条件不错,有时他想,郎如月真要是嫁给高欢,b跟他强。想到这一点,他的心又痛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年初三,他参加了胜利杯环城赛,参赛的学生b较多,从广场出发,经西单、平安里、东单,再回到,不巧天降大雪,跑得非常幸苦,最後一两千米,踹不上气,腿感觉要cH0U筋,他差点要放弃b赛了,想到高欢也报名参赛了,不由得又加快了步伐,最後跌跌撞撞连跑带走到了终点,发现郎如月身边,高欢脸sE惨白,还是率先完成了b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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